蛇

孤独饮酒

   
   
    蛇
      
   
    （一）
    　　 没有人相信木非看见的一切，包括他自己。
    　　 木非在清晨刷牙的时候就在镜子里看见了那条蛇，那是一条全身腐烂却依然存活的蛇。
    　　 “镜子里有一条蛇。”木非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条蛇，用古井无波的音调说。
    　　 “你们知道吗？”小正朝大家做出一个虚伪的笑容。
    　　 没有任何回应。木非发现那条蛇的双眼恨有神，正警惕并陌生地扫视着周围的世界。它那猩红的蛇信不停地吐尽吐出，从尾部开始缓慢但仔细地吞吃着自己身上的腐肉。
    　　 “班长居然都有男朋友了！”小正得意地瞥了大家一眼。
    　　 木非转过身来，看见小正张开了一个阴森森的黑洞，数不清的老鼠正飞快地从里面跑出。
    　　 木非玩味地笑了笑，忙又转身看镜子，却发现哪家白癜风医院最权威那条蛇已经消失了。
    　　 “点名替我答到。”临出门前传来了一个死人般的声音。
    　　 木非回头望去，那是一座坟墓，一个黑漆漆的身影正卷缩在角落。木非知道，那是老涂。
    　　 （二）
    　　 “我们都是买的一样的电脑，怎么就你的比较好用呢？要不咱俩换换吧，阿浩。”小正低声抱怨。
    　　 阿浩本也觉得自己的用着不太顺手，早想和小正换了。此时他却绷紧了脸，坚定而缓慢地摇了下头。
    　　 木非看见阿浩面容惨白，绷紧的脸上全是汗哪医院治白癜风比较好水，把原本还算清秀的脸庞弄得一片狼藉。
    　　 木非又看见了那条蛇，它正盘在阿浩的头上。它依旧在吞吃着身上的腐肉，缓慢但仔细。它已经在吞吃腹部的腐肉了，眼神比第一次看见时更警惕也更冷漠。
    　　 木非惊骇地发现，这条蛇的尾部竟又开始腐烂了，先是崩裂开许多小口，血水不断流出，接着上面就爬满了无数的咀虫。这条蛇竟无知无觉。木非恶心地撇过头。
    　　 转身再看时，那条蛇又消失了。只剩脸色惨白的阿浩。
    　　 （三）
    　　 下午重选团**的时候，老涂居然也来了。
    　　 “大家选的时候要秉着大公无私的原则啊。你们认为在大一的时候谁为班上的团组织作出的贡献最大，你们就选谁。选不选我到不要紧，别以为你们没选我就会不高兴，肯定不会的。好了，现在开始投票。”团**在那喋喋不休。
    　　 木非发现他的下巴迅速变尖，脸上竟长出了细密的绒毛。
    　　 同学们都面无表北京市哪里治疗白癜风最好情，活像一个个木偶，机械地挥动着笔杆。
    　　 很快，黑板上团**的名字下长满了“正”字。木非看着黑板上还在不断增多的“正”字，模糊间仿佛这是一块田地，团**的名字正在上面开花结果。
    　　 木非又看见了那条蛇，它正盘在团**结的果实下。它的工作已经进行到了颈部，动作比前两次更缓慢更仔细。它用牙齿撕下一块腐肉，含进嘴里陶醉地咀嚼，偶有掉落的血沫或咀虫，也会被那细长的蛇信卷入口中。
    　　 木非只觉毛骨悚然，他鬼使神差地大叫：“快看那条蛇，黑板上的。”
    　　 同学们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神情看着他，他却发现老涂脸上难以置信地表情一闪而过。
    　　 木非继续看那条蛇，蛇的腹部以下已经全部腐烂了。木非知道这是一条永远腐烂着的蛇，木非想，这条蛇可能死去更好。
    　　 木非刚有这想法，一股难言的恐慌便袭遍全身，整个天空似乎都黑沉沉地压来，木非竟发觉自己已经无处可逃。
    　　 （四）
    　　 “你下午也看见了那条蛇，对吧？”晚上一回寝，木非便迫不及待地问老涂。
    　　 “大家都没有看见，我又怎么可能看见呢？”老涂似笑非笑。
    　　木非看见老涂的头迅速变圆，逐渐变成了一个球。木非试探地摸了一下，很光滑。
    　　 木非走到阳台上，默默地点燃一支烟。
    　　 他靠着护栏，审视着下面的一切。大学的夜色虽不算迷人，却自有一种高雅的氛围。只是木非却看见大学的背后正慢慢糜烂，堕落的潮水在每一个角落翻滚涌动，像尿酸一样不停腐蚀着每一块砖瓦，每一个灵魂。
    　　 木非依旧默默抽着烟，脸阴得像个茄子。
    　　 他又看见了那条蛇，它正诡异地悬浮在半空中，又像第一次看见它那样，那条蛇正从尾部开始缓慢但仔细地吞吃着身上的腐肉。木非用手捂住眼睛，仓皇地逃回寝室。
    　　 那条蛇居然出现在了木非的梦中，木非看见它后发狠般地用纱布将蛇的全身包裹住，没留丝毫缝隙。那条蛇停止了他的工作，双眼茫然地看着木非。木非咧嘴一笑后翻身入睡。
    　　 那条蛇失神落魄地盘在木非的梦中，纱布下的肉腐烂地越加可怖，死黄的脓水不断渗出纱布，很快就浸满了木非的梦境。这些脓水冒着五颜六色的气泡，散发出辛辣的气味，把整个空间都熏得支离破碎。
    　　 木非却兀自不觉，依旧酣然大睡。